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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絳唇 第21頁

作者︰席絹

望著白煦趨于和緩的面孔,連麗秋壯起膽子問︰「為什麼我不能去?」

「你今日的厥辭只說與我們師徒听到,在下尚可容忍;然而大庭廣眾之下,若再無狀陳述、毀人名節,將要如何彌補?你身為女子,應當明白名節的重要,又何苦踐踏于其他女子?你還是留下吧!」

無意再多言,伴著葉盼融走出廂院,留下呆立震驚的連麗秋。心急于自己名分恐難固,卻也不敢造次地違逆白煦,硬說要跟去的話。若是惹他厭極,怎麼順利當上二少女乃女乃?十年虛度青春又如何?白家上下仍是全心向自己人,哪憐惜得了她?她太明白世情冷暖的道理了。

只是……共事一夫為何會惹怒白煦?難不成他要葉盼融而不要她?這……可怎麼辦才好……

第七章

「千桃山」的景致是開陽一絕,尤其在春秋雨季,引得騷人墨客競相來此吟詠詩詞。有奼紫嫣紅的香花開滿遍野,千萬株桃花錯落有致地綻放在尖削的山形之間,由山峰垂至谷淵之地,淨是無邊桃春麗色。千桃山的美在香花、在險峻的山形,交錯成柔與剛的對比,驚嘆了每一雙眼。

今日風寒了些許,游人稀少,但寒風吹拂桃花落成雨,美得眩人心魂。不畏寒的人,才有幸觀看此美景。

由白熙領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山上走。地形陡峭,只有識途老馬才懂得挑好路行走。白熙身為開陽人,自是當仁不讓。一路上還不時停下來呼喊後方貴客,小心足下。

除了十名奴僕扛著野宴用品之外,一大群游客聲勢更是浩大。白熙與妻妾、白煦、葉盼融,再加上趙紫姬,以及四名門公子與玉婉兒。

說來也好笑,與名門四公子並稱不上熟識,但這次來訪,彷如大伙已然熟透,以知交視之。白煦能含笑以對,葉盼融則暗自凝眉,不曉得熟識的速度竟可如此之快!

「白公子,听說你已有未婚妻了,是嗎?」將馬驅近白煦,玉婉兒盡量低聲探問。其實她真的不想再來叼擾他們,只是事情走至此,又跳出一些意外,是她始料未及,便只好厚著臉皮再次出現了。她以為感情上而言,葉盼融會是走得一帆風順;可惜波折仍是多得令人心驚,最最可惜的是——今日未能一睹白煦未婚妻的廬山真面目。

「玉姑娘這麼問,有何指教?」白煦一直不明白,這小女子何以對外人的事興致勃勃?依她的伶慧程度,不該是那種好挖人隱私的多舌之人玉婉兒老實回應︰「我以為你是愛著葉姊姊的。」

「我愛她如血親至寶。」但並非男女之愛……對吧?

「你會娶別個女人嗎?」她直截了當地問。

白煦並沒有馬上回答,低頭沉思良久,才緩緩笑道︰「我應該是不會娶任何女子。」

「為什麼?」這是她沒料到的答案。

「一旦我有了妻小,盼融便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是她世上的唯一親人。若她終生未遇著深愛的男人,我怎麼忍心先她而幸福?」那愛鑽牛角尖、又極端偏激的孩子,不會眷戀不屬于她的東西,也不與他人分享同一物品,寧割舍,也不佔有、不爭取。

玉婉兒早知道白煦宅心仁厚到什麼地步,但當他侃侃而談時,仍不免又感動上一回。沉緬在他磊落的光暈中幾乎無法自拔,但在感動的同時,仍不免訝異︰「既然以她的幸福為前提,為何沒有想過與她結成秦晉之好,共度一生呢?那麼,你終生不必擔心她過得不好,亦無須與她割舍掉濃厚的情分。」

與盼融成親!?為何人人都錯以為他的用心必得以成親來回收呢?人與人之間不能純粹關懷,而非要有個目的來表示圓滿嗎?多麼荒唐!

「在下從未有目的去收養盼融!」他嚴正聲明。

「這已無關乎收養的初衷,而在于如今葉姊姊已屆適婚年齡,心境與外貌皆已成熟,您又怎麼肯定當年存著的孺慕之變,如今不會轉成女對男的傾慕呢?三四年來,冰葉遇過的男人肯定不少,何以她未曾動過心呢?如果不是真正的無情,便是心中有人了,您未曾想過這問題嗎?她已不是小孩子了。」一直以來,她便猜測這對師徒的情分由來以久,此刻印證了白煦收養葉盼融的事實,果真是淵遠流長。

葉盼融當然不是小孩子了。白煦閃神地回想到當初蒙住眼為葉盼融療毒時,雖全神貫注于醫治,但手下的觸感仍不免強烈意識到自己踫觸的是一具成熟的少女身軀……鼻息忽爾有些滯塞,不自在地抹去心中差點浮上的綺思與臉上的半絲狼狽。老天爺!他怎能深思這種齷齪事?簡直是枉為人師表!

見白煦沉默不回答,玉婉兒想了會又道︰「也許因為你們早已夾雜了太多大濃的情分在互相關懷喜愛著,並不刻意去區分為親情或愛情或其它種種。我們這些外人是不該硬要排擠掉其它關愛,而硬要以愛情來加諸你們身上,畢竟俊男美女能給人的遐想便是如此這般。只是,今日我太過逾越交情與你談論這事,無非是希望你們往後仍是在一起。我非常喜愛葉姊姊,也敬佩她的行事作風,希望她日子過得好。我斗膽以為,她的‘好’來自你身上的付出,其他人無法取代。你——從未想過以愛情來看待她嗎?」

愛情?那種強烈的佔有情感,可以使人彷如飛升雲端,亦可使人沉墜黃泉阿鼻,何苦輕易去沾惹?世人可以向往之,卻不該太輕易去嘗試,也不該想望凡事可以由愛情來解決;何況,這豈是單方面傾心決定便可定論的?

「我不能擅自決定任何事。」他語重心長地說著,不經意回眸看著後方離群獨行的愛徒,她也正好看著他。他點頭一笑,她的寒色才見稍霽,可見四位名門公子試圖引她開口的行為已快惹火她了。他得快些結束與玉婉兒的對話,前去安撫她。私心下,他並不想再由得玉婉兒一再探索,只因這小女子有看穿透人心的慧眼。雖然與她談話相當有意思,但同時,也一再攻向他不願深思的問題。

玉婉兒也正看到他欲尋向愛徒的心思,也不願絆住人,只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因為付出太多恩情,使你不能妄動,怕成為一種勒索嗎?」

聰慧至極的女子,不愧為「應天第一才女」!他沒有回答,只是以笑容表示她猜個正著。他十數年來未曾想過其它,更不容許自己去想。他只知道葉盼融極端欠缺溫暖,他盡其所能地給予,她的需要是他一心想付出的。

但……如果是愛情呢?真正是他沒想過的。

此刻自是,他也不願去想。

正要驅馬回轉與愛徒並行,不料前方突然傳來白熙心神俱裂的狂吼「趙姑娘!小心!」

眾人看到的,是馬車上的趙紫姬突然往山谷中跌落!由于馬車正要回轉過一處艱險的峭壁處,車輪突來一陣顛簸,便將坐在外側的趙紫姬給甩了下去。

慌亂成一團的隊伍中,只見一抹白影如掠光,毫不遲疑地飛縱下山谷是白煦!

「哎呀!二少爺怎麼跳下去了?」隨行的總管尖呼,端差沒昏死過去。

他是有武功的,並且功力深厚。

在幾次借石使力飛縱近她身時,面朝上的趙紫姬直直盯著那抹若飛鴻而來的雪白光影,直到他終于抓住她,扛住她下墜的身影;正欲棲身于峭壁上突出的松樹往上使力時,趙紫姬條地攻出一掌朝他心口,全然無防的白煦硬生生接下胸口的劇痛,同時頸背上似有尖銳之物刺入,令他霎時吐出一口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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