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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婦伴拙夫 第23頁

作者︰席絹

「哦。」

就見他,輕易一個後空翻,伸出食指支撐著,整個碩大的身子便直挺挺地倒立著,絲毫不見動搖。

她蹲下來︰「很好,你就給我這樣立著別動,並且要大聲喊叫「我愛季瀲灩」一千遍,才可以下來。」

「你……你……我叫不出口!」面孔很快地充血。

她低哼!

「那你就別想起來。我現在要去用午膳了,等我回來再想想如何罰你。」話完走向門口。

舒大鴻急得大叫︰「我撐不了幾個時辰呀!如果你都沒有回來呢?」這種姿勢不能運功助力,否則會血氣逆轉,恐怕會岔氣而走火入魔,所以他只能以耐力支撐。一時之間不會難受,但久了他就完了。他就怕老婆大人故意不回房。

「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是死了也不許躺著死,也得給我倒立著死。」

佳人遠去,留下哀叫連連,卻一點也不敢偷工減料的舒大鴻。唉……

「舒夫人,請這邊坐。」新科榜眼熱情地招呼著。

才剛下樓,就見到如今意氣風發的陳立肱再無一絲窮酸硬氣,人變得熱絡起來。她低頭想了下,便大方地走向他那一桌落座。

「舒公子呢?」他問。

「在樓上,待會就下來。」她招來小,點了幾樣菜。才又道︰「明日我們夫婦打算起程回泉州,順便告訴令堂,你高中榜眼的好消息。」

他點頭,自己灌了三杯酒,像在壯膽,喝完後才道︰「前日去吏部考試,並去主考的恩師家拜訪,曹恩師問我是否已有妻妾。」

「喔。」她漫應,不讓自己與他交談太過深入。

「恩師膝下有四位千金,想許配一位予我。」

「那真是雙喜臨門了,恭喜。」

「不是!我……我以為,我現在配得上你了,我其實一直……」他激動地低叫。

季瀲灩伸手阻止他再說,換上一張冷艷無情的面孔。

「你苦讀寒窗十年,那些聖賢書的內容都是教你奪人之妻、垂涎恩人的妻子嗎?」

「他配不上你呀!你可知道當高貴的你與粗鄙的他站在一起時,感覺有多麼可笑嗎?如果你能有更好的選擇,為何不擇良木而棲?」

「他配不上我,而你配得上?以你這種出身,你憑什麼口出狂言?屈屈一個榜眼,即使吏試第一,也得由六品做起,你這算什麼良木?你還是去娶你恩師的女兒吧!將來升到一品還有些許渺茫希望。如果我的眼光再高一點,只怕你也配不上我。而舒大鴻于我有恩、對我有情,給我無限的空問發揮所長而不宥限于男尊女卑的迂腐觀念,他雖不懂營利之道,但努力且辛勤地工作,從不虛耗時光,也不怠惰貪逸。陳公子,這些德行,怕是你做不到的;即使聖賢書中全是這類道理,但在你而言只是用來考試,而不在力行。你瞧不起的,是他平凡、不夠聰明、沒有才學,但,我要一個有才學有功名的丈夫做什麼?如果全天下有才學者皆自傲、皆似你,那麼,我寧願丈夫大字不識一個。陳公子,你不壞,相信日後是個好官,但你太傲、太自我,一時貪戀我的外貌而非份心起,希望日後歲月能長進你的智慧、能開你的眼界心胸,否則,你這等好官,只怕非人民之福。言盡于此,就此別過。」她冷淡起身,正好店小二端來飯菜,她道︰「隨我端入上房。」再也不理會那陳貢生。

這番話對他是太過沉重了,但不說反而不好。畢竟是未經人世洗練的年輕人,二十來歲,可能打一出生就浸在書中與世隔絕,如今年少得志,心狂氣傲不說,卻是不懂一些待人處世之道。瞧瞧!扁他那樣心思,就足以證明,禁不起誘呀。也可能他讀書讀呆了,以為「書中自有顏如玉」是指功名大成後隨意可垂涎他人妻女而不必心虛,因為有了功名就是一切。這樣想他,是有點刻薄,因為這人除了心儀她、看不起舒大鴻外,倒也算是孝子,對他人也斯文有禮,不是壞人。可,誰叫她是被垂涎的人呢?哪能不氣!氣不過的是那個笨蛋舒大鴻,老是行善助人,卻被那些受助者瞧不起!當他是無知好拐的莽夫,氣死人了。

正想踢開門,才想到舒大鴻正在里面受罰,不宜讓外人瞧見,便接過小二的托盤,打發他下去了,才踢開門,那呆子果然還倒立著,汗濕重衫,看來好可憐。

「下來吧!吃飯。」

舒大鴻氣喘吁吁地翻身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還不錯,原本他以為要倒立兩個時辰以上哩。忙將汗濕的衣服剝了下來,春天的低溫對他沒用,他熱個半死,不瞬間已上身赤膊。

她拿出一塊大棉巾,擦著他的臉汗。

「你呀!老是氣得我半死。」

「你氣還沒消呀!」他心中暗暗叫苦,想著是不是還得倒立回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往他肩頭一槌,卻看到自己昨夜留在上頭的爪痕,忍不住泛起紅雲,去翻出一瓶藥,在爪痕上輕輕揉抹。也虧得他皮厚肉粗,什麼痛感也沒有。

「喂,會痛嗎?」

「不會啦。」這種小破皮在他輝煌的受傷生涯中不算什麼。

「哪有人肉不會痛的。」

「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我都認為不痛。」

他身上的確有一些看來猙獰的疙。她一向不過問他以前生活的,此刻忍不住好奇道︰「你那個「範圍」有多廣?怎麼決定的?」

舒大鴻回想了下,這可得由他七歲時說起了。

「七歲時,與爹去獵狐,結果我跌入了其他獵戶的陷阱中,被鐵齒夾斷腿骨,差點廢了右腳踝,幸好後來接好了骨,二、三個月後又能跑跳了。後來我爹告訴我,男子漢大丈夫,要比別人更能忍,以後受傷了,傷口比這次還輕的,全不許叫痛。也真奇怪,受過那樣的痛,便覺得日後受了什麼傷痛都不算什麼了。然後隨著我爹娘相繼獵熊不成反而被熊追落山谷死亡,我跟了乞丐師父之後,常也有受傷的機會,更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了。」

她圈住他頸子,身子依在他背後問︰「如果有痛到不能忍受的時候呢?」

「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一哭,然後快找草藥敷上。」其實自從他學成武功之後,已沒有什麼受傷機會了,目前為止所謂的「傷」都是拜嬌妻所賜。當她氣起來時咬人、人、捏人……哎!都是小意思而已。常是她香汗淋灕氣喘不已,而他還無所覺咧。

季瀲灩笑道︰「真不明白你這樣的人。在八歲失去雙親,成長期間受盡嘲弄奚落,竟還這般樂觀,以天下安樂為己任。為什麼沒有變成一個孤僻的怪物呢?」

「也不全是壞記憶,至少老乞丐師父,以及某些人對我都不錯,當然也有把我們當下賤人看待的。我是覺得,一個人落難了,遭遇了困難已經很可憐了,怎麼還有人在一邊幸災樂禍?所以我就決定,一旦我身上有錢,見著了可憐人,一定鼎力以助,不去嘲弄人家。」他不好意思地搔著頭︰「不過,我一向不會賺銀子,要助人也有限。」

她推了他一下︰「你呀!別哪天把我賣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不會啦。」

隨便一句戲言,哪里知道日後當真會兌現。此時親親愛愛的閑聊,誰也沒擱在心上。不過,日後還會不會有這等好風光,那就……嘿嘿,鬼才知道嘍!

第八章

回泉州後,季瀲灩當然先找派人追殺他們的布商算帳,之後,隨著她的布匹生意漸漸進入狀況,她也發現受孕了。幸好孕吐一直不嚴重,頂多是早晨起來一陣子暈眩以及磨牙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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