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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怨你夢里念你 第6頁

作者︰古靈

雪。

倫敦雖然又濕又冷,但降雪的機會實在不多;大雨,可能︰大霧,可能;運氣好或許還可以踫上兩片雪花讓你以為眼花了,趕緊去配副老花眼鏡回來重看一次,可是大多數時候不是雨就是霧,只頂著一片陰沉沉的天已經算是很給你面子了。

然而此刻,懷著滿心的感恩,于培勛走在漫天大雪中緩緩行向牛津街,覺得這場大雪簡直是奇跡,在倫敦念了那麼多年的書,他可從來沒有在聖誕節看過半片雪,元旦過後或許有可能,但機會也不多。

沒想到就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白花花的雪竟然就這樣毛毛的飄下來,而且昨晚的BBC新聞也提到這是十幾二十年來倫敦最大的一場雪,還造成不少交通問題,所以他也不敢開車,寧願奴役兩條腿,不過無所謂,有下雪就行了。

沒有雪的聖誕節哪夠氣氛?

一腳一個雪坑,想到能夠與桑念竹共度一個銀白美麗的聖誕夜,他就忍不住咧出笑容來。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呵著滿口霧,他掏出手機打開。

「哈?」

「培迪?我是……」

對方連說全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于培勛便面無表情地啪一下闔上手機,再想一想,索性關機後才放回大衣外套口袋里。

這是第幾回了?

自從老婦人命案接二連三發生之後,麥尼已經找過他幾百萬次了,軟硬兼施連哄帶騙,又拐又威脅,勒索並哀求,無非希望他能再幫點忙。然而,就算他無意躲避麥尼,可也沒興趣再收另一封恐嚇信——被人恐嚇的滋味享受一次就夠了。

反正注定要死的終究難逃一死,他又能干嘛?麥尼以為他救得了那些可能遭害的老婦人嗎?

不,錯了,他救不了,不但救不了,反而會讓她們遭受到更痛苦的傷害,這種一點好處也沒有反而更糟糕的事,為什麼他還要明知故犯?

他又不是不會加減乘除的大笨蛋!

曾爺爺去世前三個月他就知道了,老爸也知道,但父子兩人都一聲不吭,不是他們狠心,是無奈。唯一的安慰是曾爺爺死得並不痛苦,老人家年紀大了兩條腿無力,一個路沒走穩一跤跌到樓梯底下當場斷氣。

是的,曾爺爺死得一點兒也不痛苦。

除了這麼想以外,他還能怎樣?如果他能預知自己的死訊,他也不會,更不能逃避,在他出生那一天就注定了他的生命終點,能改變的只是生命過程,這種事只有他知道,老爸知道,其他沒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無法理解。

或許這就是老爸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擁有這種天賦的緣故吧?

因為沒有人會諒解他們為什麼能夠那麼狠心見死不救,也沒有人能夠接受他們那樣冷酷無情的看待死亡這件事。

天知道,他們也不願意啊!

倫敦市中心的購物大道相當多,而且各有其特色,譬如龐德街是名牌匯聚地,牛津街是以平價商品取勝,而攝政街則是由高格調的優雅風尚襯托出它的魅力。

桑念竹便是在攝政街與牛津街路口附近的一家紳士精品連鎖專賣店打工,店面不是很大,但裝潢親切高雅,每一樣賣品都非常精致有品味,特別受那些斯文內斂、風度翩翩的年輕人所喜愛。

「我敢用人格擔保,派對是由我們劍橋同學合辦的,大家只是聚在一起喝喝啤酒聊聊天,或許再跳跳舞打打橋牌,絕不會像一般年輕人派對那樣瘋狂胡鬧,你確定不想去嗎?」

康納爾是這家紳士精品連鎖店老板的兒子,李亞梅沒說錯,他的確是個高大英俊又迷人的大帥哥,而且他特別偏好溫柔內向的女孩子——不論國籍或種族,譬如像桑念竹這種溫柔羞怯又文靜淡雅的女孩子最為理想。

「對不起,我……我真的有男朋友了。」沒注意到康納爾的英俊,也沒察覺到他有多迷人,桑念竹只感受到他的咄咄逼人令人畏縮,雖然他的口氣始終很溫和。

「你可以和他一起來,如何?」先掂量一下對手的能耐,之後才能穩扎穩打。

「他說他要帶我去一個特別的地方。」

桑念竹歉然地搖頭,再一次的婉拒。但康納爾很有耐心,依然不肯放棄。

「那麼除夕派對?」

桑念竹為難地咬住下唇,「很……很抱歉,我想除夕那天他也已經安排好節目了。」吶吶地說完,為了躲避他的糾纏,她趕緊逃到櫃台後面去。「那個……我可以先包起來嗎?再半個鐘頭就三點了。」

康納爾深思地凝住她。「要送給他的聖誕禮物?」

桑念竹靦腆地頷首,「扣除打工費,我已經把另外必須補足的金額放進去了。」她指指收銀機。

「好吧!既然已經付清了,那就可以包起來了。」

桑念竹欣喜地道謝,立刻挑一張素雅的包裝紙來仔細包裝,在這同時,依然陸陸續續有不少客人進店里來,還有幾位熟客,康納爾親切地上前招呼,桑念竹和另一位女店員則負責算帳和包裝。

忙碌時總是不覺時間消逝,晃個眼,已經三點過五分了,康納爾正在和幾位約好要一起去參加派對的朋友說話,桑念竹仍忙著按照女客人挑剔的要求,耐心地包裝要送給男朋友的禮物。然後,正當她即將結束這件史上最繁瑣的包裝工作時,她听到康納爾中斷和朋友的交談,轉去招呼客人。

「這位先生,您需要什麼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或許我可以給您一點建議。」

只有當客人在店內晃了許久都不曾中意任何東西時,康納爾才會主動對客人這麼說,桑念竹下意識瞄過去一眼——想看看是男的或女的,繼而一愣,隨即漾出驚喜的笑容。

「勛,你來了!」

于培勛對她綻開溫和的笑,「我來了有一會兒了。」再舉舉手中的名牌大衣。「外面還在下雪,所以我替你多帶了一件附兜帽的大衣。」說是帶,其實是眼看雪越下越大,順路買來的。

確實,他對金錢的確很有他自己一套獨特的看法,可是當他為桑念竹花錢的時候,經常都是沒什麼概念的。

「謝謝。」桑念竹眉梢眼角俱是被疼寵的喜悅。「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好。」

在等待之時,康納爾主動對他伸出「友善」之手。「康納爾?拉克罕。」這是英國人的風度,也是情敵的試探。

于培勛握住他的手,眉峰倏皺,旋即恢復正常。「培迪,于。」原來李亞梅的警告並不是胡扯,果然是個不是敵人的敵人。

「听愛麗絲說你要帶她去一個很特別的地方?」

唇畔勾起禮貌的笑意,于培勛頷首,不語。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很特別,他都沒有必要告訴不懷好意的對方。

這時,知道康納爾對桑念竹有意思的幾位朋友已然察知于培勛是誰,立刻圍過來想要幫康納爾的忙,希望好友能得其所愛。而他們所利用的,自然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條件。

「原來你就是愛麗絲常常提到的男朋友,真是幸會,不知道你是哪所大學的學生呢?」朋友A問。

「我早已經不是學生了。」于培勛淡淡道。

「哦,那,康納爾正在劍橋修碩士學位,」朋友忙為好友做宣傳,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主動拱手讓賢。「不知道愛麗絲有沒有告訴過你?」

于培勛馬上察覺到對方的意圖,「有,她告訴過我了,」暗里嘲諷之余,神情不由得更顯冷漠,就跟外頭的氣溫一樣冰冷,差點就當場蔽起暴風雪來了。「不過說起來,我們兩校彼此應該不算太陌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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