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獨孤毅心里也是嘔得要死,卻不得不擠出僵硬的笑臉來面對廳中雲集的貴客。
「恭喜獨孤公子,能娶得如花美眷,真可稱得上是珠聯璧合。」二皇子走上前來,嘴上勾著慵懶的笑。
獨孤毅掛著假笑,咬著牙道︰「此事若非二皇子的大力促成,獨孤毅恐怕也無法得此「良緣」!」
「良緣」兩字幾乎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可見他是多麼不願意成這個親,偏偏又被一道聖旨壓得死死的,他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拿全家人的性命來抗旨吧!
二皇子笑吟吟地說道︰「你是我最出色的部屬,得力的手下,為你做這些事情也是應該的。」
「二皇子為屬下如此費心費力,二皇子的恩澤屬下定然銘記在心。」獨孤毅眯起了眼,恨恨地說道︰
「就不知日理萬機的二皇子,怎麼有閑工夫來插手管理屬下的「私事」?」
看到二皇子那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獨孤毅就一肚子火,這些年來為二皇子出生入死,為他四處搜集情報,甚至戴上面罩扮成夜梟,潛入敵方探查軍情,結果呢?
本來他都已經準備要渡江了,卻被二皇子的一旨密令給攔了下來,緊接著,一道聖旨交到他的手上,要他立即迎娶二皇子的義妹。
但,二皇子哪來的義妹?
正在疑惑時,才知道原來就是那個禍水西施,這會兒讓他想跑都跑不了,二皇子竟是如此對待他的!
二皇子依然笑著說道︰「為了我所倚重的愛將,再忙也得挪出時間。」
「那又何必認個來路不明的義妹?」
二皇子的義妹也可算是皇親國戚,他還不能隨便找個理由休妻,那他這一輩子豈非要同那禍水西施綁在一起了?
二皇子解釋,「沈姑娘的身份不宜曝光,但震遠將軍之子可也不能娶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因此當獨孤夫人來請我幫忙時,我便提出這方法,相信礙于皇族的關系,沒人敢再探究沈姑娘的來歷。」
「為什麼都沒有人來問問我的意見?」獨孤毅快氣炸了,就知道是他那吃里扒外的親娘主導的。
二皇子丟給他一個多此一舉的眼神,「你若是肯乖乖地拜堂成親,獨孤夫人何必來找我幫忙?」
獨孤毅不禁為之氣結,娶妻的是他,他居然連表達意見的權利都沒有!
忿忿不平的眸子落在新娘子身上,縴弱的身軀如風中的蘆葦般搖晃,虛弱的模樣似乎隨時有暈厥的可能……他一臉痛苦的別開了臉。
「你那是什麼表情?」二皇子不悅地說道︰「活似教你去上吊,這奉旨成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榮耀。」
獨孤毅撇撇唇,「這天大的榮耀,我寧可讓給別人。」
瞧那沈縴縴,連拜個堂都得要三四個婢女攙扶著才能走到他面前,顫巍巍的身子似乎隨時會昏倒,這樣的弱體病軀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今日辦完喜事之後,緊接著是不是該準備辦喪事了啊?
萬一沈縴縴在洞房花燭夜就掛了,傳了出去,將來還有姑娘敢嫁給他啊?
獨孤毅忿忿地接過紅綢結彩,沈縴縴感覺得出他的不情願,但她也是不願意的啊!可是在穴道被制住的情況下,她連站都有困難了,而獨孤毅還有反抗的能力,他為什麼還要娶她呢?她焦急萬分卻仍是被架上了禮堂,手中被塞入紅綢結彩的另一端,在婢女的扶持下,無法反抗地拜了堂,接著被送入了新房。
看見新郎一臉駭人的煞氣,再不要命的人也不敢有鬧洞房的打算,等到所有的賓客跑光了,獨孤毅也跟著離開,他不只是要離開新房,還進一步地離開了獨孤府。
听到獨孤毅離開的聲音,沈縴縴雖然松了口氣,卻也有著難堪與受傷。
她知道獨孤毅不想娶她,但她就想嫁給他嗎?
同樣是被迫成了親,至少他還是自己走上禮堂的,而她,卻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眼淚突然地涌了上來,溢出了眼眶,滑落了臉頰。
洞房花燭夜陪伴她的,只有她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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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沈縴縴想不到的,她新婚的夫君竟在隔天一早,從往南的路上捎來信息,說是要替二皇子辦事,半年之後才能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獨孤毅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拋棄她?在新婚的第二天?
獨孤夫人瞧見她一副臭臉,心里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洞房花燭夜就開始獨守空閨的確不好受,那小子大約也是怕被她念才趕著離開。
「這二皇子也真是的,竟然在新婚的隔天就派毅兒出門辦事!」獨孤夫人嘆著氣道︰「不過這也表示二皇子相當倚重他,就是委屈你了,縴縴,你就別怪他了。」
沈縴縴笑了笑說道︰「男人為事業忙碌也是應該的呀,我怎會怪他呢?」他走得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別再出現,那就更理想了。
獨孤夫人欣慰地笑著,「我就知道像你這麼懂事明理的女孩兒一定不會計較這些的,不過他這一走,得要半年才會回來,幸好二皇子也不是那麼地不近人情,他已經安排好馬車,要送你去跟毅兒會合,待會兒就出發……」
「啊?」
沈縴縴愣了一下,馬車?怪不得一早起來就看見婢女忙進忙出,原來是在打包行李,準備送她離開。
「二皇子提起時,我還有些擔心,」獨孤夫人沉吟著,低喃的語調有些模糊,「雖然……廣陵離丹陽只有一江之隔,不過認識你的人向來不多,只要出門時稍微注意一下,應該不會有事的。」
與丹陽只有一江之隔?那她要回去也方便多了!
沈縴縴一听整個精神都來了。
「婆婆!」沈縴縴低著頭,溫柔地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深居簡出,減少露面的機會,相信夫君也會保護我的。」
「我想也是,與其讓你在這里陪著我們兩個老人家,不如將你送到毅兒那里,一來好讓你們培養感情,二來你也好照顧他。」
要她照顧獨孤毅?有沒有搞錯?她沒乘機整死他就不錯了……
咦?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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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丹陽
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獨孤毅實在不明白,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在面對敵國強大軍武的威脅下,用如此優閑的態度繼續他奢侈糜亂的生活方式?
這個南齊皇帝到底是太過于樂觀?還是自暴自棄地想用他僅存不多的帝王生涯徹底地揮霍享受?
瞧這皇宮之中巍樓高閣林立,幡鳳盤龍高聳入雲,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成的,想來不久之後也該消失在戰火之中了。
獨孤毅搖搖頭,轉身往御書房的方向奔去。
避開巡邏的侍衛,進入御書房後,他快速地翻閱近來的奏折,據他所知,南齊皇帝已有許久未曾進入書房批閱奏折,全都是由潘繼光代為批閱。
但潘繼光的好逸惡勞可跟南帝有得比,哪可能認認真真地去批閱奏折處理朝政?
于是,除了有關吃喝玩樂的建言之外,其他真正的軍國大事全被擱置在一旁,甚至于連護國將軍的邊界加急快件都被丟置在一旁。
而近來潘繼光更加膽大妄為,接連擅作主張地代南齊皇帝下了幾道聖旨,陷害了不少忠良,而南齊皇帝在得知此事之後,卻只是一笑置之,並未責怪潘繼光的假傳聖旨。
說來可憐,南齊上下,目前惟一還能夠統兵征戰的將領也只剩這護國將軍趙霖,偏偏南齊皇帝就是討厭他,而且潘繼光早已架空他的兵權,只留護國將軍的空名,卻無實權可調度兵馬,領兵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