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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心鎖 第13頁

作者︰宋思樵

他老神在在的捻熄了手中的煙,‘我可能會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你那位何其無辜的男朋友身上,讓他缺條胳膊或是斷條腿的,免得讓我的手下譏笑我色迷心竅,處事不公。至于你叔叔嘛——’

他眯起眼沉吟了一下,‘他欠了我一百萬元的賭債,我只好切下他的十根手指頭以示懲戒,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吳德貴可不是省油的燈,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賴我的帳!’

歷以寧倏地打了個冷顫,臉白得像大理石,而她的心則像待宰的羔羊般不斷不斷的抽痛著,不停不停地掙扎著,她下意識的緊緊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了一絲苦澀的血漬。

吳德貴不動聲色地慢慢品茗著她的掙扎和痛苦,心里漲滿了胸有成竹的快意和篤定。

‘怎麼樣?看你是覺得保持自己的貞節和名譽比較重要,還是男朋友和叔叔的安危比較要緊啊!’吳德貴冷笑地節節逼近。

歷以寧面如死灰地看了歷仲賢那因驚嚇恐懼而變得扭曲不堪的臉,望見到他眼中那份充滿祈諒而近于懦弱哀憐的神色,她滿含嘲諷地綻出一絲可憐兮兮的苦笑,汨汨淌血的心好像被一把無情的巨斧劈成了兩半、四半、八半,直到支離破碎為止。

在這充滿絕望而天人交戰的一刻,她突然有種想昂首狂笑的沖動,為自己無奈、乖舛的際遇而笑,更為她那個惹事生非、糟踢生命卻又膽小如鼠的叔叔歷仲賢而笑!

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出奇平靜而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有一份懾人的風華和美麗。

她定定地望著吳德貴,一字一句的寒聲說道︰‘好,我到你的酒廊上班,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我只陪酒賣笑而絕不賣身,第二——你必須放過我的叔叔和我的朋友,讓他們安然返家。’

吳德貴遲疑了一下,方才點點頭。‘可以,不過,你必須擔保你的男朋友不會報警找我的麻煩。’

‘為了我的安危,他不會輕舉妄動的。’

‘好,這里有一張三百五十萬的借據和一份契約書,你只要爽快的蓋手印簽個名,你叔叔和你男朋友就可以毫發無傷的回去了。’吳德貴得意洋洋地遞給他兩張看似單薄實卻無比沉重的契約書和借條。

她甩甩頭,咬緊牙根的速速簽上自己的名字並蓋上手印。

吳德貴這才滿意的下令放人,但,他不準情緒激動而失控的歐爾培和歷以寧會面,于是,悲憤填膺的歐爾培被兩個保鏢強制拖出了酒吧,並粗暴地丟進了一條幽暗潮濕的死巷內。

至于歷以寧那個沉溺賭博而無以自拔的叔叔經過這次教訓,好像也有所悔悟了,他離開吳德貴的辦公室前,滿臉慚愧地對著神色木然的歷以寧哽咽道︰‘以寧,是叔叔連累了你,叔叔——對不起你——’

歷以寧立即閉上了眼楮,再張開眼楮時,她滿眼眶皆是淚水。‘叔叔,你不必向我道歉,只要你肯戒賭,那麼,為你墮落紅塵也是值得的。’她喉頭梗塞的說,竭力克制那兩串搖搖欲墜的淚珠。

歷仲賢一听,更是羞愧莫名而無地自容,他老淚盈眶的說︰‘以寧,叔叔發誓,真的,我以後再也不賭博了,再也不了。否則——我死了,也無顏到地下見你爸爸媽媽——’歷以寧再度閉上了眼楮沒有說話,但,這次她卻再也抵擋不住那滿江酸楚的淚浪,而任它像斷線的珍珠般下撲簌簌地滾落著,燙傷了她冰冷的面頰,更燙傷了她那顆鮮血淋灕的心。

***

加拿大鼎峰建設集團。

這是一棟坐落在新店郊區的辦公大廈。

鮮明精致而栩栩如生的鷹形標志嵌印在偌大的廣告看板上,予人深刻而新穎的印象。

向采塵站在辦公室的落地長窗前抽著煙,目光深沉迷離地注視著窗外繁星綴綴的夜景。這陣子為了和巨陽建設搶生意,他和官逸風兄妹幾乎以公司為家,每分每秒都處于備戰狀態。

所幸,他們精心研擬的企劃方案,無論是建築設計、廣告包裝乃至行銷策略和經費預算都深受客戶的推崇與肯定。

于是,他們以黑馬的姿態重創了老神在在卻大意失荊州的巨陽建設集團,而迅速在建築業和營造業等相關業界掀起了一陣嘖嘖稱奇的巨浪!

震驚往往會帶來好奇,而好奇背後往往會跟著許多料想不到的機會,抓住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那麼口碑和財源自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扶搖而上了。

為了鞏固厚植鼎峰的實力,貫徹整垮齊羽介的目標,他幾乎是全公司每天最晚離開的人,有時候甚至常常窩在公司里挑燈夜戰,和官逸風商量修訂更扎實而嚴密的作戰計畫。

對他情深義重的官逸晶則擔任他的私人秘書,並負責打理他的二餐和閑雜事務。

盡避,妾意纏綿而郎心似鐵,盡避心疼又為她不平的大哥官逸風不知道苦口婆心地勸了她多少回?但,她還是綿綿不渝、任怨任勞的守候在向采塵的身邊,為他分擔繁重的公事,更為他打理所有細碎的私事。

唉!笑世間多少痴心女,空拋真情添悲愁!?

對齊羽介一往情深的丘宛瑜,乃至對向采塵同樣鐘情的官逸晶只怕都是這種‘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的至情女子。

然而,世間情愛豈盡如人意,否則怎會有‘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的傷心人呢?唉!但願天下有情人皆是釋情人,更是寬心人。

這是官逸風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慨,也更是他對妹妹無以言盡的隱衷。

握著手中剛由征信社送來的最新資料,他心情復雜的走進了向采塵那間只有少數人才能進人的辦公室。

‘采塵,剛剛征信社的劉先生來過。’‘哦?他有什麼最新消息嗎?’向采塵並沒有回頭,漂亮深邃的眼楮仍凝注在窗外的景物上。

‘他找到有關齊羽介妹妹的最新資料。’向采塵一震,迅速掉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他,‘他妹妹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里都查清楚了嗎?’

‘名字是知道了,不過——’官逸風遞給他一包牛皮紙袋,‘你還是自己看吧!’

向采塵飛快的抽出來,逐一閱讀著,臉上的神情忽晴忽雨、忽冷忽熱,握著其中一張泛黃而陳舊的黑白相片,他眯起眼,不敢置信地細細端詳著,‘老天!這個女孩子我見過她!!’

闢逸風詫異的張大了眼楮,‘哦?你是在哪里見過這位‘歷以寧’小姐的?連征信社的人都還不知道她住在台灣的哪一個角落哩!!’

向采塵思憶起他和歷以寧初次相會的情景,心湖里掀起了陣陣波濤洶涌的浪花,翻攪著復雜而難解的冷暖情懷。

而心亂如麻的他在官逸風那雙犀利驚愕而若有所思的眸光注目下,倏地武裝起自己,故作淡漠的冷聲說︰‘在我家。’

‘在你家?’官逸風的聲音起碼高了八度,盡避,他有滿月復按捺不住的疑問,但,他還是聰明的在向采塵陰驚深沉的注視下乖乖吞咽下去。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向采塵看他的眼光仿佛在看一個智能不足的低能兒似的。

‘當然是找她啊!’他蹙著眉生硬而不耐的沉聲說。

‘然後呢?’官逸風不怕死的又問了下去,雖然,他已經開始嗅到那股凝聚在辦公室里的低氣壓,也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了。

向采塵的心抽動了一下,雖然,他寒著臉保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但,最後,他還是繃著臉冷冰冰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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