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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凋辭 第17頁

作者︰素問

「救命啊——」

☆☆☆

皇宮西苑。沁香亭四周荷風四面。

一個手持白玉扇的翩翩美男子,那舉手投足間的雅致與眉宇之間凝結的書卷氣息都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高貴。不是親眼看到,你絕對無法將他會和「武功」兩個字聯系到一處。

听龍綣兒吹得天花亂墜,即使平日不好勝,他也有與他一較高下的。

眼前,情況有些詭異……

「微臣參見寧王。」

寧王微抬眼睫,並不是朝他看去,而是凝神眺望著遠處霧水朦朧的凝碧池,「小王以為你不會來。」

花凋一挑眉,「嗯?」

「以你閑雲野鶴的性子,不是不買皇族任何人的賬嗎?」寧王平靜無波的語調听不出太多情緒,「故而,你今日收下請帖,不尋常。」

「一開始是不打算來。」花凋坦坦蕩地勾唇一笑,即使,風采逼人如寧王,也不曾使他有半點失色,恰反,他的拓然不羈正是一身魅力所在,「不過,臣的好奇心理比較重。朝中炙手可熱的寧王有請,自又不同。臣來,榮幸之致。」天殺的寧王,他的頭發都沒長齊就召他入宮,這下可好,他被雪韌削發的事不脛而走,成了京師莫無不知的笑料。

「小王?炙手可熱?」寧王听罷,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那笑容隱含著幾分不為人知的苦澀,緩緩調回視線,正視花凋——也是目前惟一一個對他的頭發不驚不詫之人,「花捕頭,你未免高抬小王。今日招你來,的確有事相托。」

「花某一介莽夫,哪敢承蒙王爺重托?」花凋當即回絕,不留轉圜。果然,龍家兄妹沒一個省油燈。

「你若走了,恐怕日後會後悔。」寧王負手起身,踱步來到他身後。

「哦?」花凋素來吃軟不吃硬,最難容人家的激將。他聞言回頭,便覺一股綿中蘊剛的風勁迎面席卷而來。他足下一踏方磚,整個人在瞬間轉移,那柔韌的彎度宛若風雨中搖曳的綠柳,剎是敏捷。

突襲的寧王低低贊一聲「好」,卻不曾停下突如其來的攻擊,手中舞動的折扇一開始來去清晰,眨眼間便變換出層層疊疊的攻勢,一波一波好似浪潮,洶涌澎湃,雷霆萬鈞的氣勢恢宏壯闊。

花凋恍過神,不敢怠慢,即便對方是尊貴的寧王,他也要保住小命才能有機會問清事情的緣由吧!

一個是少林真傳的功人,一個是鬼魅少見的招式,兩人斗得勢均力敵,平分秋色!

但凡愛武之人,必定惜才。

寧王長在深宮有如此俊的身手,著實令花凋大吃一驚,為之側目;寧王亦然,酒逢對手千杯少,連原先沉沉的眼神都變得明燦起來。

亭子彌漫著一重煞氣。

兩人從朝曦浮現,到如日中天,再到夕陽西下,也不知打了多久,仍未分軒輊。寧王忙里偷閑,微笑道︰「少林的功夫名不虛傳,不過,你也是強弩之末,能支持多久?」不知何時竟從花凋腰間劫走了六扇門的令牌,不著痕跡。「還不認輸?」

花凋朗朗一笑,「寧王也非泛泛之輩,不過,你是一味取巧,能勝算幾分?」打著,也不知何時從寧王的扇上劫走了玉佩明珠墜兒,「誰勝誰負?」

面面相覷,竟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不錯。」寧王撫掌輕拍,文雅的面孔興致盎然,「當初看你和風燭比武,小王還在懊惱失之交臂,如今得償所願一較高下,人生快事,夫復何求?」

花凋把玩著流蘇穗子,斂笑沉吟︰「說來說去,倒是在下還欠王爺一聲謝。若非寧王殿下一番美言,哪有花某的今日?」

「你這話,我听來如何言不由衷?」寧王一眯俊眸,坦言說道︰「古往今來,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何來美言?小王無非順水推舟,促成美談罷了。你一開口便風雨欲來,這般惱我可因晴川公主之故?」

「王爺言重。」看來寧王已知他和龍綣兒當日協定的前因後果。那麼,幾日來宮里平靜如昔,並未下旨追究有人在冷宮「劫持」公主之事,料想是寧王暗中擺平的吧!花凋不由得有幾分惱怒,只覺得自己被人出賣,而泄秘的卻是與他定約之人!

龍綣兒啊,他們之間的事是好是壞哪輪到旁人插手?哦,當他是下里巴人?以為讓寧王來就能施壓?迫他務必履行協定?

寧王听出他的口吻不善,也不點破,徑自說︰「你我年齡均是甫過弱冠,但你已在江湖上漂泊多年,對人世炎涼看得透徹。而生在帝王家則不同,身不由已。」到此時此刻連稱呼都變了,「此次請你來,我以一個兄長的名義請你暗中保護她。」

「保護?」花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王爺不是開玩笑吧!這深宮之中,公主可謂是天之嬌女,何人能傷到她?」

「听著。」寧王臉色沉下,「任何一個人只要想,都能傷到她。」

腦中閃過幾個龍綣兒囂張的畫面,花凋嗤之以鼻。

「你不信?那我讓你看看另一個她吧。」

第七章承諾

亭子里,寧王從寬大的袖口中拿出一疊紙箋。

「本不該讓你看,但事有輕重緩急,也顧不得了。」

花凋皺皺眉頭,但見紙上亂筆涂鴉,畫著許多行色的小人兒,一看就是出自某個孩子的戲謔之手,隱約看出個幼稚的輪廓。

「什麼?」

寧王的發被清風卷起,「你看不出?那是一群玩耍的孩子。」

「公主畫的?」花凋啞然。龍綣兒和他哥哥的才華比起來,真是乏善可陳。

「我大哥——皇太子流放以前,皇後蘭氏是勢力最強的宗族。」寧王神思飄遠,「宮人勢力,不用說你也明白。我母妃出身平賤,本是皇後身邊的丫頭,機緣下蒙皇上一朝寵幸,苦思冥想逃月兌打胎,保住我成了梅妃。你或許听過,產子前母以子貴;產子後子以母為貴。一朝姻緣維系多久?皇族容不得半路殺出的我們母子。身為皇子尚好些,綣兒不同,她五歲之前由司儀嬤嬤帶,極少與母兄見面。而她每次一見我們就沉默。母妃說,哄綣兒睡時,發現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淤血……還有老鼠、蟑螂的咬痕!夢中的她大哭,哭到昏厥,次日醒來又不肯開口。母妃雖怒卻知宮闈傾軋,無人依靠,只得忍讓。綣兒五歲,回到母妃身邊才有好轉。不過,我發現綣兒有畫東西的習慣。她不能說的東西都在畫里,你見了嗎?她沒伴,別人玩時沒她,她一個人……五年歲月,都是一個人。

「于是……我把綣兒的乳娘之女煙雨撥給她,希望她會好。沒多久宮里嘩變,皇太子被廢,母妃一夕成為了後宮主母。不久,綣兒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就像你現在熟悉的樣子,盛氣凌人。」寧王臉上的陰霾越發濃重。「我本不該對你說,你——可明白我的意圖?」

花凋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竟對寧王的話恍若未聞。

「綣兒是只小獨雁。」寧王撫著石幾上攤開的紙箋,沙啞道︰「她迷路了。」

「臣又能做什麼呢?」花凋溢出苦笑,「王爺貴為皇子尚不能保公主無恙,花某一個出身市井的野鄙之人,其又奈何!」

「不,你還是不明白。」寧王有些失落、疲倦,「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兄長,原來是無能為力,現在是分身乏術。朝中局勢動蕩不安,我實在……對綣兒抱歉。其實,我並不清楚你和綣兒之間的事,不過我知她雖變了性子,畫畫解悶兒的習慣沒變,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大事兒她會記下。所以過一段日子就會看看,了解一下她最近的情況。那丫頭……她從不曉得收放好自己的東西,扔得亂七八糟,即使我給她整理好,也不會被察覺。你說,一個小糊涂如何懂得深宮的生存之道?加上我昨日看了她最近的畫才明白,她找到了能陪她的人。」深吸一口氣,截斷花凋要出口的話,「世人皆知花捕頭侍母極孝,百善孝當頭,你的為人我很放心;剛才試你的功夫,足以證明你可以保護綣兒,這讓我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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