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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 第27頁

作者︰澹台

沒有半點征兆,沒有片言只語,一夕之間,他如同棄兒般被遺棄。

而報恩的信念,在猛然警醒的此時才知道自己甚至連恩人的具體名諱也不知道,更從未看過他的真面目,縱是相逢應不識,如同空談,可是他永遠不會忘,短短的一個月,卻成了他今天輝煌的基礎,他的人生因此而變,也讓「秦公子」這個簡單的稱謂所代表的永遠烙人他的腦海與信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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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外城的悅朋客棧,是過往旅客必經之地。

客棧之地少不了說詞相曲之類,最常見的是一名半瞎不暗的老頭子拽著拉弦的小女娃,講述一個個賺人熱淚或哄堂大笑的悲喜情事,說得好的,不愁沒人捧場。

此時說書老頭正口沫鼻涕眼淚齊飛地講述一個苦情故事,說到「煙雨淒迷,萬里名花凝血淚」這一段時,哭弦撥得叮叮響。

「只可憐那閨女,大姐瞧似清蓮作蒲柳之姿貌勝西子,卻遭雪壓霜欺,玉顏青慘;二妹英華畢矛暗嘆聲好似巾幗女英雄卻哀莫大于心死碧落黃泉;三妹桃李嬌艷可嘆紅顏薄命萬水千山身似飄零燕……」

「說書佬,這唱詞怎麼听著耳熟啊?」一名打城里面出來的客人一把淚一把涕地問道。

「咳,你從城里來的,終于听出來了吧?」說書佬沒空回話,倒是饒舌的店小二端著茶水伺機挨了過來,賊兮兮的樣。

「听出什麼呀?」旁邊客人好奇哦。

「說書的內容呀,不懂,那沒關系,我告訴你們好了,反正這事呀,城里頭早傳遍了……」

「究竟什麼事呀?」有人不耐煩地打斷。

「上年臘月時,咱洛陽城的石府不是娶進了三位夫人嗎?這曲兒呀,就是根據那三位夫人進府後的遭遇編的!」

「啊,等等,你說的可是洛陽第一富的那個石府啊?」眾人聳然動容。

「可不是,這位客官瞧來是有見識的外地人,但你想象得出咱們的首富大老爺竟是虐害妻妾成狂的禽獸嗎……’

「一派胡言!」東北角桌上一身身材魁梧的漢子怒眉拍案而起。

「會有傳遍的胡言嗎?都編成俗俚曲兒了哩,好哇好哇,你難道不敢坐下來听听店小二說那三位夫人究竟什麼遭遇?」

魁梧漢子同桌的一名身傍小算盤的老人帶著異樣的笑,好聲好氣地對店小二說︰「小二哥,我們對那三名紅顏薄命花的命運好奇得很,這等新鮮事還不知道,恐怕進了城教人問起還會被嘲笑孤陋寡聞呢,你說說好嗎?」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這一桌的客人除了剛剛出聲的兩人,還有一名相貌威嚴的老者和兩名年輕公子,並不他們的衣著特別華麗富貴,而是這一桌客人所流露的氣勢與各人臉上異樣的表情嚇到他了。

「我說說沒關系,反正不是我捏造的——」

「那你還不快說,我的九妹究竟怎麼樣了!」挨近干癟老者的青年人青筋暴凸地沖出來,凶狠地揪住店小二的衣襟。

「我說我說!鮑子請先放手……」

「渾小子,你放手。」干癟老者喝道。

年青人一松手,嚇了一身冷汗的店小二猛退幾大步,預先拉好安全距離,「我不知道你的九妹是哪一個啦,但听人說,嫁人石府的三位夫人,一位因為不堪石老爺的虐待而上吊自殺;一名自願淪為下堂,月兌離石府;另一位呀,現在還在石府躺著,奄奄一息,听說是因為日前莫名其妙被推下了水,人人都在懷疑這是石老爺……」

那名身攜算盤的干癟老者倏地狠狠拍了下,面容扭曲地捉住對面老者衣襟,嚇斷了店小二的陳述。

「好哇!就知道天下間沒這麼好康的事,編一套報思的鬼話,原來是想騙我們爺兒倆到石府為女兒收尸嗎?」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另一年青人趕忙說。

面貌威嚴的老者巍然不動,鐵青的臉色好不到哪里去,「我們沒有說謊,親家老爺放心,我們這就快馬趕回去,真如流言所講的,我冷熙祥第一個不放過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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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崖的劍器閣一向是外人止步,親者就算是關叔秀都要經石崖首肯才敢進人,如今住進了一名女人,可見她對石崖的重要性。

「崖大哥為了你,居然做了這麼多……」低低的話聲撒下悲傷的因子,在房間之中久久不散。

蕭韶九虛弱地睜開眼,看到黯然退開的身影。

陌生的擺設,陽剛化的線條,並不是她原來呆的地方,頭痛欲裂地,風寒過後仍有著後遺癥,輕嗑了聲、身邊傳來了驚喜的呼聲。

「小姐醒了,敲冰,小姐終于醒了!」

「太好了,我這就去稟告姑爺,姑爺他可擔心死了!」

「我睡了好久嗎?為什麼我一點記憶也沒有?流丹,這是哪里?」

「姑爺的房間啊,你睡了兩天,下水後不能及時吃藥,又感染了風寒,真是嚇死我們了,還好你挺了過來。」

腦中「嗡」的一聲,記憶如潮水般涌了來,「姑爺他看到我發病的情況,問了什麼嗎?」

「他問了,問了你的病。小姐,先喝點粥吧,你已兩天未進米粒……」被蕭韶九更加煞白的臉嚇了一跳。

「這一天終于到了啊……」她失神地呢哺。

「什麼這一天啊,小姐,你可別病了,再病下去可不得了啦。」流丹心急地說。

她無言地張口吃下送來的食物,但沒幾口便沒胃口地搖頭擋掉,沉吟了下,「剛剛是關凌霜嗎?她怎麼了?」

「她?沒什麼,但听說府里正打算著她的終身大事呢,姑爺為關姑娘挑了好幾戶人家,她橫豎在今年里必須嫁出去。」

「難怪……」難怪一向意氣風發的她會憔悴了那麼多。

「她的氣色可好些了?兩天來她連粥都喂不下去,終于醒了,快些下去吩咐廚子做些她平時愛吃的東西。」外頭驚喜的男聲說。

蕭韶九微微一顫,側身閉上了眼。

門依呀一聲,一臉喜色的石崖進了來,在看到依舊睡著的蕭韶九時怔了怔,輕聲問︰「不是說醒了嗎?怎又睡了?」

「小姐她……」流丹吶吶的。

石崖揮手讓她下去。

床上的她,蒼白而虛弱,疾病消耗掉她所有的體力,使她看來美麗卻贏弱,他低嘆一聲,輕身走過烙下一吻。

她的身子微震了下。

那一夜她痙攣的模樣成了他可怕的夢魔,見她抖,立刻拉開了些許距離,「你醒了,怎不睜開眼看看我?」

他的聲音溫柔又異樣,終于知道她有令人嫌棄的惡疾,他是怎樣想的?他的溫柔是在憐憫她嗎?「不,我就這樣和你說會話。」

「那……我坐過來——我要摟你了。」石崖怕驚嚇到她,一句解說一個動作。

她閉著眼,緊緊地窩入他懷中,「我的病,一直是爹與我兩人最大的心結,這麼多年來,爹為了我極端節儉,散盡千金尋求名醫良方,做盡了一切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這樣說,也許你不會相信。」

「我相信,岳父是一位可敬的慈父與長輩。」

她一怔,石崖就算對那段受錯待的過往不再索懷,也不該對爹有這麼高的評價才是。這話,他不是說著好听的吧?看不到他的神情,寧信所听到的是他最真摯無偽的聲音,「娘有我的時候,爹曾在盛怒之中推了我娘一把,導致娘差點流產,之後生下我這不足月的早產兒,從娘胎里便帶著滿身的病,而我爹便固執地認為我的病是由他一推而造成,娘後來因意外去世後,爹本可再續一房傳蕭家的香火,可他沒有,他要將一切都留給我,包括他的家產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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