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浪茫然地看向帳外,「若你是霍天行,你會怎麼選?」
「咱們武人什麼部可以不顧不管,就是不能不忠。」他毫不猶豫,「因此就算今日造反之人是王爺,我定會同霍天行一樣,選擇成全我的自尊?」
自尊?
原來,這就是他們這些沙場上的武人背後的勇氣,這就是他們不惜拿生命好來換取的代價。
「好了。」余丹波伸手將他給拉回桌案前,「咱們可沒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他人的事,咱們該想的是,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最短的時問內撂倒女媧營。」
「我同意?」袁天印的聲音自帳門處傳來。
「袁師傅……」余丹波趕忙扔下樂浪前去迎他人帳。
「玄玉來了嗎?」一同上前後,樂浪探頭探腦地看向袁天印的身後。
「來了,還在外頭同袁樞他們說話?」袁天印伸手指了指後頭,再以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他倆,「如何,你們行把握嗎?」
「有什麼把握?」他倆異一同聲。
「打倒宣王的把握。」
樂浪搔搔發,「這就得看霍天行與晉王能不能拖垮女媧營。」並非他怕了閔祿與卞渡,只是那兩個家伙一旦聯手就棘手得很,若不想軒轅營損失太重,就只能冀望于其它先行對上女媧營的兩營。
袁天印挑高一眉,「若不能呢?」
「咱們的勝算還是較大。」權衡過利弊之後,余丹波就顯得相當泰然。
袁天印不得不先把話說在前頭,「即省點兵力,可別全都派用在女媧營身上。」
「你的意思足……」樂浪拖長了聲調。
「這場內戰還有得打,短時間內恐怕沒那麼容易結束-」假若太子敗在女媧營手中,接著就是女媧營的天下,然而就算能夠擺子女媧營,不甘示弱的晉王與信王,恐伯也不會在一旁閑著什麼也不去爭。
「咱們得馬上重新再擬戰略。」余丹波毫不懷疑袁天印的話,說著就又強拉著樂浪回到桌案前。
袁天印笑了笑,半側過身子揭開帳簾,卻見沒進行轅里的玄玉正站在外頭空望著遠方。
隨著他的視線看去,袁大印住想起了那夜堂旭所呈給玄玉的那張信件後,臉上隨即失了笑意,替換上了濃濃的憂心、
「王爺?」走至玄玉的身後,袁天印輕輕出聲。
玄玉勉強拉回目光。
袁天印的話里挾帶著深深的嘆息,「王爺,這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什麼?」
「霍天行。」這種事,樂浪瞞不過心細的余丹波,玄玉又怎瞞得過他這個最了解他的人?
「我知道?」極力想要遺忘霍天行信中所寫之意的他,頗感無奈地撫著額。
「盡快把他忘了吧,別因此誤了大事。」袁天印安撫地按著他的肩,關懷地看向他若有所失的臉龐?
玄玉也知非得如此不可,為了不讓袁人印擔心,他勉強擠出笑意,走向前頭那個還等著他-塊去校閱軍隊的袁樞。
愈看玄玉的背影愈覺得不妥,放心下下的袁天印轉首朝行轅里輕喚。
「丹波。」
余丹波立即放下手邊之事來到帳門前,在袁天印的示意下彎子,聆听完袁天印的耳語後,他皺緊了眉心。
女媧營簡直就是地獄中惡鬼的化身。
無論是東宮六騎,或是曾任南國東宮六騎之人,從沒看過這種只求勝果卻不計較生命的大軍;為了達成辛渡的命令,女媧營的兵士縱使明知道攀上城頭,不定會遭上頭的箭兵射死,就定會被擂石砸死,甚至活生生地在攀城梯上摔死,他們依然前僕後繼,一直沒有停止過欲佔領城頭的舉動。
他們雖怕死,但他們更怕身後的辛渡。
領著東宮六騎的靈恩,在辛渡的連番猛攻下,已固守城牆有三日余。在這其中,女媧營的拋石機不時將大行投擲向堅固的城門,令守在城門處的守軍吃盡苦頭,辛渡更祭出火攻攻向城頭,意圖將居于高處的敵軍給活活燒死再也不能固守原位。
在城頭已燃起熊熊大火再不能守時,二日來沒合眼休息過的靈恩把心一橫,決定放棄城頭開啟城門率軍出城應戰。
「殿下不可!」東宮六騎的統領急忙住他耳邊苦勸,更在叫不住靈恩時忙想拖住他,「殿下,您萬萬不可出城應戰……」
靈恩一把扯開衣袖,「放手,本宮絕不會讓鳳翔得逞!」
「殿下……」攔不住他,統領只好追在靈恩身後一塊出城應戰。
城外的血腥世界是靈恩從不曾見過的,在城外苦苦頑抗的眾兵,在眼見靈恩親臨戰場指揮時,頓時士氣大振,一改遭辛渡連番猛攻後的懼戰心態,個個上氣高昂地重整旗鼓,上下一心地重新再戰。在靈恩令下,下頭的步兵配合著城頭上的箭兵齊攻,將一波波涌向城門的女媧營十兵們再射退回遠處,但不甘示弱的女媧營,隨即也調來大批箭兵,在盾伍的掩護下,開始一一射下城頭上阻撓他們前進的箭兵。
自開戰以來,生平首次親自踏上戰場的鳳翔,就一直被身旁的辛渡保護得滴水不漏,即使在這兵亂馬嘶的混亂戰場上,鳳翔就連-根發絲也沒亂過。
他冷眼看著遠處那個親自捍衛著自己小小河山的靈恩,一陣最深的冷意自他的心底深處升起,他輕揚著嘴角,將手探向一旁。
「拿弓來。」就由他來結束靈恩在這個舞台上的最後演出吧。
在手下將戰弓與箭筒交子鳳翔時,二芳指揮著攻城的辛渡原本還不明所以,但在驚見鳳翔將箭尖瞄準了城門外的靈恩時,他忙不迭地出聲想阻止。
「王爺要做什麼?」
「代聖上嚴懲叛逆。」鳳翔慢條斯理地自箭筒里取來一柄箭。
「但聖上並無下旨-」大人反對他如此做的辛渡,急著想讓他知道此舉的後果。
鳳翔冷冷一笑,「沒錯,聖上並無下旨。」
正因父皇沒有確切地告知究竟該如何救駕,因此,太子若是出了什麼事,部不過只是戰爭中的意外罷了,況且在他楊國造反本就是殺頭大罪,殺了太子,也不過只是提早了太子的死期。
因此,他很樂意代疼愛太子的父皇下手,他更樂意的是,藉此讓太子將那千歲之位給讓出來。
「王爺……」辛渡來不及再說些什麼,挽了弓的鳳翔,手中之箭已射了出去,一箭射中了靈恩胸前的鎧甲。
身受劇痛,卻因鎧甲保護之故而未遭射死的靈恩,在亂陣之中找著了發箭者,並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親自挽弓對向他的鳳翔。
「你……」
眼看若受了一箭卻未死的靈恩仍是坐在馬上,鳳翔冷冷輕哼了一聲,在箭簡里改取出一柄穿透力強的兵箭,立即挽弓再補一箭,非置靈恩于死地不可。
這一回,準確地正中靈恩胸口的兵箭,伴隨著靈恩胸前戰甲破碎之聲,結結實實地穿透了靈恩的胸膛,靈恩圓目直瞪著遠處發箭的鳳翔,不久,他坐在馬背上的身子歪斜了一邊,搖搖晃晃地朝一旁倒下。
「殿下-」
護在靈恩身旁的東宮六騎統領,驚駭地跳下馬沖至靈恩的身旁︰他驚慌的高叫聲,當下令戰場上其它的人都回過頭一探發生了何事,在見太子中箭之後,稍一分心的東宮六騎們,就遭女媧營的士兵們逮著了機會,趁此格殺他們。
徹底解決靈恩,確定終于除去阻礙他登上權力至高點之人後,心滿意定的鳳翔,毫不猶豫地將大弓扔給旁人,並揚聲大吼?
「進城!」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
辛渡愕然地看著遠處倒下的靈恩,不太置信地轉身看著已命前部沖向城門的鳳翔,半晌,辛渡轉首策馬追上鳳翔。